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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第一場雪 (1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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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走吧,我的女朋友。”

“你......”

她的話還沒說出口,拐角處出現幾個人,為首的那個人將視線短暫的停在他們身上,而後從旁邊走過。

淩青放下他的手,叫上羅涵一起離開。

她躺在床上,想起魏予澤剛剛的眼神,那一刻她下意識的想開口解釋什麽,幸虧她腦子還沒有完全糊塗。

手機震動兩下,是信息。

魏予澤以前從來不給她發信息,他覺得這是件很拖沓的事情。

淩青站在大門內看了他很久,他靠在車邊,眼睛不知道在看哪裏。走近,她聞到他身上的酒氣。

“你喝酒了?”

這樣涼爽的夜晚,月亮星星高掛在夜空,身邊沒人打擾,只是這樣靜靜的站在一起就無比美好。不過此情此景不適合他們。

“有什麽事嗎?”

“沒有,上去吧。”

淩青走出幾步又退回來:“我和向聖浩只是普通朋友。”

“你沒必要跟我解釋。”

“我想解釋,我怕我不說,晚上睡不著。”

這句話說完,兩個人都楞住了。

淩青用視線仔細描繪這張日思夜想的臉,直到眼前一片模糊,她走到他面前:“我可不可以提一個要求?”

他沈默,默許的沈默。

她抱著他:“一下下就好。”

她無數次想再次走進他的懷抱,她知道那是一種奢望。她不敢貪戀他的溫度,怕舍不得放手。

看著他的車消失在夜色裏,就像他頭也不回的走了,從此以後再也不會回來。而她沒辦法留住他,手伸到空中,隨後無奈的放下。

她解釋了,但她仍然沒有睡著,睜著眼在床上躺了一夜。

七月二十七號,雨。

Y市很久沒有下過這麽大的雨了,淩青因為頭疼請假在家休息。向聖浩以為她病得很嚴重,從鄰市匆匆趕回來,看見她真的沒什麽事才放心。

他請了幾天假,打算在家陪她。

“我只是小感冒,你別耽誤工作,到時候又要熬夜趕進度。”

“你在關心我?”

“當然了,不要以為你現在年輕就不好好註意身體,小心拖垮自己。”

他喜滋滋的答應明天一早就回劇組。

淩青站在窗邊看著外面不斷飄落的雨,思緒飛到雨裏,被雨滴打散,找不回來。

傍晚向聖浩回家拿東西,淩青一個人出了門,到樓下才發現又習慣性的沒帶傘。

她伸出手,淋一點雨會不會清醒一些?

在為數不多的行人裏,她是唯一沒有撐傘的,在雨裏奔跑,尤為顯眼。

全身早已濕透,她站在魏予澤的門前,卻沒有勇氣敲響。身上的水流到地板,清晰的照出她狼狽的樣子。她放下手裏的東西,轉身離開,可腳下一滑,她就這麽硬生生的摔在地上。

還沒爬起來,門就打開了,不是魏予澤,而是坐著輪椅的關馨。

她像一個落湯雞,狼狽的半趴在地上,任她打量。

“快進來吧。”

她小心翼翼的的踏進屋,這個熟悉的地方。

她遞給她一條毛巾:“予澤說我們結婚以後就住在這裏。”她註意到淩青手裏拿著的袋子,“這是?”

淩青笨拙的藏到身後:“沒什麽。”

“予澤馬上就回來了,你等一下,我讓霞姨給你煮碗姜茶。”

她全身濕透,沒辦法坐,她不想等魏予澤回來,擦了頭發準備離開,但開門聲已經傳來。

關馨到門口:“你回來了,沒淋濕吧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霞姨的飯快好了,我給你定了蛋糕。”

“嗯。”

他擡起頭看見站在沙發邊的淩青,全身濕透,低著頭。他向她走過來,淩青只想快點逃離這裏,不想擡頭看他。

關馨回廚房端出一碗姜茶:“剛煮好的,喝吧,別感冒了。”

她雙手舉起碗,淩青猶豫片刻之後伸手去端,她明顯感覺自己的手在抖。剛碰到碗,關馨就松了手,她去抓,可是已經來不及,一大碗滾燙的水幾乎都倒在衣服單薄的關馨身上,碗落地,摔個粉碎。

“啊!”關馨叫了一聲,整個人從輪椅上跌下來。

“去醫院。”魏予澤推了她一把,抱起關馨往外走。

淩青猛的退後幾步,左手一片火辣辣,看著魏予澤和關馨消失在門口,完全感覺不到痛。

霞姨這才走近,擡起她的手:“青青,你也燙傷了。”

淩青抽回手,勉強露出笑容:“我沒事。”

她自顧自的出了門,將懷裏的袋子扔在了樓下的垃圾桶裏。

天已經黑了,昏暗的街燈把人的影子拉得很長,腳下的路也很長,長到令人害怕。她一直走一直走,卻好像怎麽都走不到頭。

她終於花光了所有力氣,跌倒在水裏,爬不起來,什麽都看不見,水布滿整張臉,卻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。魏予澤對她視若無睹,這讓她必須承認他們已經是陌路的事實。

手緊緊捂住心口,什麽是心痛?胸口沈悶無比,無法呼吸,心像被碾碎一般。

向聖浩下樓發現人不見了,他打著傘出來找,他想到淩青今天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魏予澤家。

他看見了她,狼狽的跪坐在地上,身上的衣服早就看不出顏色,肩膀不停抖動,她在哭。

傘擋住了她頭頂的雨,向聖浩蹲下來,輕聲問:“怎麽坐在地上?”

淩青倒在他懷裏,雨聲蓋住她的哭聲,這樣她還可以安慰自己,其實並沒有那麽難過。

向聖浩背著她回了家,等她洗完澡,換上幹凈的衣服,向聖浩才回家打理自己。

她坐在沙發上,用棉被緊緊地裹住自己。羅涵給她燙傷的手上完藥,問她還有哪裏受傷。她撈起褲腿,兩個膝蓋磕破了。

“青青,你何苦這麽對自己呢,也許他根本就不在意。”

她一言不發,只是紅著眼搖頭。

向聖浩換完衣服下來,守著她睡覺。

手撫上她的臉頰:“看見你這個樣子,知道我的心裏有多難受嗎?我害怕你回到他身邊,但我更不願意看你這樣傷心。”語氣裏滿滿的心疼和無奈。

他在她額頭上輕吻:“好好睡一覺,醒來的時候把不開心的事都忘掉。”

他走出房門,淩青睜開了眼:“我不值得你這樣對我。”

今天她連一句最簡單的祝福都送不出去,腦子裏一直在重現今天的畫面,魏予澤狠狠推開她,抱著關馨走了。她知道關馨是故意的,那麽拙劣的手段,她不怪她,可她說服不了自己,魏予澤那麽在乎關馨,卻連問都不問她一句。

這就是未來式和過去式的差別嗎?

夜深了,很安靜,可以清晰地聽見厚重的玻璃窗外的雨聲,滴滴答答,仿佛落在耳邊,最後匯入心間,一片冰涼。

這次還是關馨給她開的門,她整只手臂上都包著紗布。

淩青看著她的手麻木的問:“你還好吧。”

“醫生說不嚴重,你怎麽樣?”她看著淩青的手。

她用力扯著嘴角:“我沒事。”

“予澤出差了,進來坐吧。”

她知道魏予澤不在家才過來的:“既然你沒事,那我先走了。”

“對不起。”

淩青沒有回頭,也沒有停下腳步。她們都沒錯,真的要怪的話,大概也只能怪命。

第二天向聖浩沒有回劇組,他說要等淩青完全好了才走。她身體沒什麽大問題,她去上班向聖浩不放心,非要跟著。

“我就在附近的咖啡廳裏坐著,不會到處晃的。”

既然他這樣保證,淩青就讓他去了。沒想到他沒坐多久就跑到店裏去了,店裏幾個女生看見他紛紛圍上來。

“你不是說不過來的嘛。”

“我只說不到處亂走,沒說不來這裏。”

淩青抓起他的手就往外拖:“你快走,不要打擾我們做生意。”

兩個人在門口拉扯,來來往往的人註意到向聖浩,都拿出手機來拍照,還有很多粉絲上前要簽名。

“誰在這裏買東西,就送合影和簽名。”

於是那些人蜂擁而至,不一會兒店裏的面包就被席卷一空。

“我是不是很偉大,在你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就高大起來了吧。”

淩青給了他一個白眼:“你腦子沒問題吧?”

向聖浩和店長打了聲招呼,淩青可以提前下班,他說要帶她出去玩。

“今天我幫了你的忙,你得聽我的。我們先去吃飯,然後還有安排。”

既然都上了車,就隨他去,總不至於被他給賣了。

“這裏的菜你肯定喜歡。”

看樣子是家新開的店,他們剛坐下,一道道菜就端了上來。一眼看去,七八道菜都是她平時喜歡吃的,其中還有一道蒸排骨。

她先夾了一塊排骨,已經好久沒有吃過了。輕輕咬了一口,不是媽媽做的那種味道,但很熟悉。

“這是?”

“再嘗嘗這些。”

淩青一一嘗過之後,想起了這些菜是出自誰的手。

高中她住在學校,平時不能出校門,學校後門那一條街全是小飯店,王方瑜老是趁放學時人多帶淩青和羅涵溜出校門,去那裏吃東西。

街尾那家小飯館是淩青最喜歡的,因為那裏的廚師是鄰居張大伯的兒子,以前經常和淩雲繡學炒菜。除了他,沒有人炒出的菜味道更像淩雲繡,包括淩青自己。

“我可是花重金請的廚師,以後不想做飯的時候就來這裏吃,從小區走到這裏只需要十分鐘,如果不想出來,打個電話,直接送到家裏。終身免費,你的特權。”

她的胃口一直不好,自己做的飯菜都吃不了幾口,這樣下去,他擔心她身體會垮。這是羅涵給他提供的辦法,他拜托羅涵幫忙聯系,但張小名已經成家,上有老下有小,他不太願意來Y市。最後向聖浩親自去請他,衣食住行,孩子上學,包括他老婆的工作向聖浩都幫他解決了,張小名征得他爸媽的同意之後,才答應過來。

“謝謝。”很感動,這些菜都是她的回憶。

“你覺得這家小店起個什麽名字好呢?”

她想了想:“就這樣挺好的。”何必非要一個所謂的名字呢,有緣人自然會來的。

他點點頭:“你說了算。”

吃完飯,向聖浩馬不停蹄的帶她去了下一個目的地。

“吃完飯就要出來走走,幫助消化。”

公園的空氣很好,人不多,他們沿著鋪滿鵝卵石的小路慢慢走著。

向聖浩突然問:“你喜歡什麽花?”

對於一切美好的事物,她都不排斥,要說真的喜歡,一時說不出來。

“你要送我嗎?”她四處張望,前面不會有一片花海吧。

“嗯,你想要的話。”

淩青一直低頭看著腳下的路:“如果可以,我想要一朵七色花。”

“前面有個許願池。”

“真的嗎?”她加快腳步,果真看見有人站在水池邊雙手緊握,閉著眼許願。

水池中間有一座石雕,像圓盤按大小堆疊起來的,三層,最上面一層中間有個小雕像,具體是什麽,她看不清。

“那是什麽?”

“阿拉丁神燈。”向聖浩壓低帽檐,在她耳邊說,“如果你投到最上面那一層,就可以許三個願望。”

她擡頭看他:“很靈嗎?”

他毫不猶豫的說:“當然,我拍戲來過幾次,那些女明星都在這裏許過願。”

“那我可以多投幾次嗎?”

向聖浩笑:“太貪心可不好。”

“好吧,給我一枚硬幣。”

“這裏不投硬幣,要投這個。”他攤開手,掌心躺著一顆透明玻璃珠,“投進去沒碎才能實現願望。”

淩青拿起,緊緊地握在手心。

從小就盼望有一天可以去到羅馬,在尼普頓雕像前的噴泉裏投下一枚硬幣,實現自己的願望。可是現在,有一個這樣的機會,她卻不知道該許什麽願,很茫然。

她好像什麽都沒有,可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什麽。

向聖浩盯著她認真的側臉,呆呆的看了很久。他一直覺得自己沒有什麽需要實現的願望,但從認識她以後,好像心裏有了某些期待。

“原諒我,說了謊。”他在心裏說。

很久之後,她才睜開眼,她許了兩個願望,然後成功的投在了最上面那一層,只是不知道破沒破。

向聖浩悠閑的坐在水池邊等她。

今天最後一個地方,游樂場,還沒到關門的時間,裏面卻空無一人。

淩青環視一周:“你不會幹了包下整個游樂場那種事吧?”

“考慮到我的身份,只能這麽做。”

她很少來游樂場,從來沒有把所有設施都玩遍,今天是個好機會。

過山車、雲霄飛車、大鐵錘、滑梯、激流勇進,她從來沒有這麽暢快過,放開自己,什麽都不在乎,整個游樂場都回蕩著她的尖叫聲和笑聲。

向聖浩陪著她,尖叫過後遞給她水,熱的時候替她擦汗,坐過山車時用心護著她。

天黑了,兩個人舒適的坐在旋轉木馬上。

“今天謝謝你,真的很開心。”

她總是對他說那兩個字,但他做這些不是為了聽她說感謝,今天帶她出來可以說沒有目的,也可以說全都是他的目的。她臉上滿滿的笑容,是他最想看到的,就像現在,他不喜歡她哭,尤其是為了一個不懂珍惜她的人。

身邊的朋友問他她有什麽好,什麽呢?有些東西是沒辦法說清楚的,看見她的第一眼,他覺得自己好像有種莫名的興奮,久久壓抑的心豁然開朗。腦子裏時不時出現她的身影,無法控制,他演過那麽多關於愛情的電影和電視劇,怎麽會不明白這代表什麽。

“今天許了什麽願?”

“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。”她看著向聖浩,“你沒有願望嗎?”

他堅定地回答:“有。”

淩青疑惑的看著他:“那你今天怎麽沒有許願?”

他笑著說:“誰說我沒有許願,傻不傻呀你。”

是嗎,她一直以為他沒有許願,以他的性格應該不信這些,沒想到居然也許願了。

“那你許了幾個,都是什麽?”

他揚起脖子,一臉傲嬌的模樣:“你都不告訴我,我也不告訴你。”

突然整個游樂場的燈都熄了,旋轉木馬也慢慢停下來。淩青看向身邊,好像沒有人影。

“是停電了嗎,你在哪兒?”

突然不遠處亮起一盞燈,什麽聲音陸陸續續傳入她耳中,適應了燈光,她慢慢看過去,向聖浩正抱著一把吉他坐在花臺邊,凝望著她。

“沒有什麽特別的驚喜要送給你,我現在最想做的就是為你唱首歌。”

他唱了一首歌,淩青從來沒聽過的,不知道是哪國的。他唱得很好聽,雖然不知道他有沒有跑調。

他在演藝圈這麽長時間,從來沒有在大眾面前唱過歌,周小果還說他肯定是屬於開口要命的那種。事實並不是的,他的歌聲比他說話時更有磁性,直擊人心。但這一片真心,她恐怕只能辜負了。

他們在她生命裏出場順序的不同,導致了三個人錯誤的感情交叉。如果在魏予澤之前認識他,她一定會愛上他。

可惜的是,時光不能倒流,這世上也沒有如果。她試過,努力過,但無疾而終了。

燈全部亮起,向聖浩走到淩青面前,不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麽,但她希望不會讓彼此尷尬。

“很好聽,謝謝。”

“除了謝謝,沒有其他話可以和我說嗎?”

淩青無辜的看著他:“什麽?”

“好吧,你聽我說。今天我許了三個願望,現在我想告訴你,都是什麽。”

“你別說,會不靈的。”她覺得自己不是那麽想聽了,直覺那會變成一種負擔。

向聖浩看過她的表情,一切了然於心,難掩臉上的失落:“好,我不說。”

對此,淩青只能選擇無視。

到樓下的時候,向聖浩說還有一個禮物要送給她,沒說是什麽,也沒說什麽時候送。

“今天真的很開心,謝謝你。”今天向聖浩為她所做的,她認為比一切都來得實際。

向聖浩不滿的說:“不要一直和我說謝謝,我會生氣的。”

“那好吧,我下次請你吃飯。”

他點頭:“好。”

到了家門口,她看見門邊放著一個盒子,她轉過身,電梯門已經合上。

進了門,石蘭正坐在沙發上,看見她回來了,笑著說:“青青回來了。”

“石阿姨,您來是有什麽事嗎?”

“我今天去公司,順道過來看看你。”其實她主要是受魏老夫人所托,來送請柬,邀請淩青去參加魏老爺子的八十大壽。

她猶豫:“您應該知道,我去不太合適。”

石蘭將請柬放在她手裏:“這是老兩口吩咐的,他們是真喜歡你,去吧。”

她不想去,第一是因為沒有立場,第二是不想見到魏予澤。但兩位老人對她很好,還特地邀請她,沒辦法拒絕。

石蘭走的時候握著她的手說:“青青,當局者迷,你要看清楚人心。”她只能說這麽多,至於以後,只能靠她自己了。

難道她身邊又出現了什麽目的不純的人?淩青站在門口一直琢磨她話裏的意思,最終還是沒明白她具體想要表達什麽。

洗漱完,她躺在床上發呆。她總覺得石蘭是在暗指她和魏予澤之間,這其中除了關馨就沒有別人了。她多少還是了解關馨的,一開始就向淩青表明了立場,她說過不會將魏予澤拱手相讓。但她現在成了那樣,也已經得到了魏予澤,沒必要再做什麽來對付她。

一個陌生的號碼打進來,突然響起的鈴聲嚇了她一跳。

“睡了嗎?”

“你......還好嗎?”兩個月了,淩青以為她在恨她,不願意再和她有聯系。

周小果的聲音和離開時一樣,幹澀沙啞:“什麽是好,什麽是不好,我不知道。”

“你在家裏嗎?”

“我沒回家。”

她猛的從床上彈起:“你在哪兒?”

她環顧四周:“在一個寬闊的地方,一望無際,很安靜。這裏的夜空很美,好像伸手就能抓到星星。”

“你要做什麽?告訴我你在哪兒,我馬上去找你。”

“不用,我不會想不開的,我就是想讓自己冷靜冷靜,想一想以後該怎麽辦。”

淩青鼻子一酸:“回家去吧,好嗎?”周小果以前最受不了沒人的地方,她覺得太安靜,不熱鬧,沒有人氣。她獨身在外,實在讓人不放心。

周小果突然笑了:“我現在還怕什麽,我一無所有。”

“你怎麽能說這種話,你有家人,還有我們,都會一直在你身邊。”

“淩青,你知道嗎,安靜的時候回想起以前的種種,他的笑,他的擁抱,他的吻,最終都變成了我腦海裏揮之不去的噩夢。無論走到哪裏,我都覺得所有人都在嘲笑我,罵我,你能明白那種感受嗎?”她說著說著就哭了,“我還有什麽臉回家,我不想讓我的家人蒙羞。”

淩青握著手機,手心不停的出汗,眼淚隨著周小果的那一句“淩青”順流而下,她再也不會抱著她粗著嗓子喊“三井君”了。

“對不起,都是我的錯。”

周小果掛了電話,連一個贖罪的機會都不願意給她,背著這一份自責,她一輩子都沒法心安理得。

向聖浩接到羅涵的電話匆忙下樓,走進臥室,打開燈。

她坐在床上痛哭,和那天在雨裏一樣,讓人心疼。

“我真想把你藏起來,這樣或許就沒人可以讓你這麽傷心了。”他坐在床邊,將她攬進懷裏。

如果可以,她也想遠離。

☆、失望

幾天之後周小果的媽媽打電話給淩青,周小果已經回家了,是她讓她媽媽打電話過來告訴她的。

她懸著的心總算落下來,看她狀態好起來,向聖浩才回劇組。

因為要參加魏老爺子的壽宴,她挑來挑去,不知道該穿什麽。其實她的衣櫃最底層有一件從沒穿過的裙子,十九歲生日他送給她的禮物,一開始覺得不適合,現在是不敢,也許這輩子都沒機會穿了。

今天難得羅涵不上班,淩青拉著她出去逛街,買套像樣的衣服。

一人端著一杯奶昔,一路說說笑笑。很久沒有出來逛街了,看看往來悠閑的人群,裝修漂亮的店面,顏色豐富、款式多樣的衣服,心情輕松不少。

“這件婚紗好漂亮,進去看看。”每個女孩對婚紗都有幻想,羅涵不由分說的拉著淩青走進了婚紗店。

轉了一圈,羅涵還想上樓去看看,店員告訴她們二樓不可以上去。

“上去看看都不可以嗎?”

“二樓今天被客人包了,不好意思。”

淩青拉住羅涵:“沒關系,我們在下面看看就可以了。”

聽見聲音,二樓的人走到樓梯口,看著樓下的人。

店員推著換好婚紗的關馨出來,她喊了一聲,他沒有回應。關馨來到他身邊,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,眼底浮現出濃濃的失望和嫉妒。

不過片刻,她重新拾起笑臉對下面的店員說:“她們是的我朋友,怎麽能攔著。”

“對不起關小姐,兩位請。”

淩青擡頭,首先看見的就是魏予澤,挺拔的身影,居高臨下的看著她,給她一種無形的壓力。

又看了看旁邊坐在輪椅上的關馨,漂亮的婚紗襯得她愈發美麗動人,光芒完全掩蓋住了身體的殘疾。

應該沒有人不為之動容吧。

腦子裏他們相攜走向婚姻殿堂的畫面清晰無比,魏予澤穿著西服,嘴角微翹,關馨身披白紗,笑靨如花。

她回以一笑:“不了,我們還有事。”

拉著羅涵飛快逃出婚紗店,跑了很遠才停下,兩個人都氣喘籲籲。

“沒事嗎?”

淩青搖搖頭,現在的她還能有什麽事。

吃飯的時候,她心不在焉,沒吃幾口。

等羅涵的時候,無意看到不遠處的兩個人往樓上走,後面的人正好也看過來,四目相對。

和前面的人說了句話,他朝淩青走過來。

“很久不見了。”

看見他淩青就想起當初躺在醫院的周小果,心裏的怒火熊熊燃燒,伸手想給他一巴掌。

他抓住淩青的手腕:“別這樣,不久之後我們還會見面的。”

“放手!”

文正溪放開她,轉身上樓。

羅涵從洗手間回來,見她原本就不好的臉色更難看了。

“是不是哪兒不舒服,別逛了,回去休息吧。”

也好,她已經沒什麽心思逛街了。

因為魏老爺子的八十大壽,程晉特地從墨爾本趕了回來。這天早上,淩青正準備趕往酒店,看見程晉的車在樓下,她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,直到看見他從車上下來。

他對她笑:“今天很漂亮。”

淩青跑過去抱著他:“你回來了。”

“爺爺下的命令,不敢不聽。”

到了酒店,程晉就被魏立成叫走了,魏老夫人笑瞇瞇的拉著她聊天。

“青青今天真好看,越長越美了,就是太瘦,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啊?”

“我每天吃得可多了。”

沒說幾句,老夫人就去找老爺子了,淩青看見關婧一個人站在門邊。

“怎麽樣?”

她微笑:“姐,我覺得我所做的一切加起來,還是會輸給她的一個微笑,一句話。”

淩青看過去,程晉和秦茜在說什麽,很開心的樣子。

她繼續說:“從來沒有看見過他這麽開心,對我,連一個這樣的笑容都吝嗇。”簡單的一句話裏滿是苦澀。

“那你後悔了?”

關婧搖頭。

魏予澤推著關馨在和兩位老人說話。

淩青看著他們,笑著說:“這就是感情,最沒辦法算清的東西。”

兩個人並肩站在那兒,盯著不同的方向,各懷心事。

身後有人拍了拍淩青的肩膀,回頭一看,是向聖浩。

淩青橫了他一眼:“嚇死我了你。”

關婧對她說:“我去爸那邊了。”

“你們什麽時候走,我去送你們。”

“不知道,問他吧。”

淩青看著關婧的背影,心裏莫名升起一股酸澀,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,獨自在海外生活,曾經個性飛揚跋扈的大小姐,變成了現在滿臉愁緒,沈默寡言的樣子。

向聖浩在她眼前揮揮手:“怎麽這麽愛走神?”

“有嗎?”她好像總是被身邊人的情緒影響,然後胡思亂想。想想自己,有什麽資格去評判別人的感情。

“你怎麽也來了?”今天沒有娛樂圈的人。

“我當然是壽星親自請的。”

淩青對他的自戀已經習以為常,也不和他爭論。

服務生端著香檳從旁邊走過,向聖浩順手端了兩杯:“來,咱們喝一杯。”

淩青接過酒杯,喝了一口:“還不錯。”

魏予澤往這邊走來,淩青用餘光瞥見他一步步接近,心跳也隨之越來越快。

向聖浩自然也看見了,轉身面向魏予澤,眼角的笑意充滿挑釁:“魏總最近很忙啊,籌備壽宴,還要準備婚禮。”

魏予澤看著不停往嘴裏灌香檳的淩青:“酒量不好就少喝點。”

她緊張得一口氣把香檳喝了個底朝天,放下手裏的杯子,她才感覺到臉頰發燙,頭也有些暈。

實在不太舒服,她想去洗手間洗把臉。剛跨出一步,整個人向右倒去,兩個人同時扶住她。

淩青下意識的看向魏予澤,他松開手:“先坐一下。”

向聖浩將外套脫下替她披上:“這就不用魏總操心了。”然後攬著淩青走開。

她想回頭去看一眼,想知道他此時臉上的表情會不會有變化。最後還是忍住了,因為她害怕,怕自己看過之後邁不開步子。

向聖浩陪她洗了臉,出來正好碰見魏老爺子。

“小浩,來了都不先給爺爺打聲招呼,剛才讓予澤來找你,結果連他也不見人影。”

“爺爺特意叫我來,我肯定是要選個好時候當著大家的面給您祝壽。”

老爺子難得的笑起來:“嘿嘿,你這小子比予澤懂事。”

“我哪有您的愛孫優秀,把那麽大的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條。”

聽到這話,老爺子滿臉自豪,足以說明魏予澤替他爭了多少光。

老爺子這才註意到淩青:“丫頭這是怎麽了?”

“我沒事。”

“奶奶剛才還在找你,說讓你陪她說說話。”

她知道老爺子肯定是還有話說,淩青站起來,把外套還給向聖浩:“那我去找奶奶了。”

老爺子點頭。

老夫人正在和關馨說話,看見淩青來了,馬上走過來拉住她的手。

關馨的笑意僵在臉上,眼裏的失落被淩青看在眼裏。

“淩青也來了,我之前還說讓予澤去接你呢,但我突然不舒服,他陪我去醫院了。”她說得一臉誠懇。

淩青對此只能尷尬的笑。關馨本來是個聰明人,但她剛剛說的話完全沒有過腦。她和老夫人都知道魏予澤不可能會去接她,而且老夫人很忌諱在這種日子提到病、醫院這些字眼。

老夫人的臉色很不好看,本就對這個孫媳婦不大滿意,這下更是覺得她不及淩青。

“你先過去吧,我和青青說會兒話。”

關馨被推走了,淩青無奈,看關馨的眼神,這筆賬肯定會算在她頭上。她什麽都沒做,但她們的結還是越結越深。

“我還真是對她喜歡不起來,都這麽大的人了,話都不會說。不知道予澤怎麽想的,你這麽乖巧懂事的孩子,他不把握住。”

“奶奶,關馨只是一時沒註意,她其實很討人喜歡的。至於我和他,都是過去的事情了,您了解他不是隨便的人,他們現在不是很好嘛。您接受她了,魏予澤也會高興的。”

“唉,你這孩子,告訴奶奶,你真的放下了嗎?”

她點頭。

“我年輕的時候也是這樣過來的,你騙不了我,也騙不了自己的心。”

淩青笑著說:“我正在努力,很快就會過去的。”

“你和予澤一樣,就是不聽勸。何苦啊,總有一天你們會後悔。”

淩青低著頭沒說話,或許很久之後會後悔,那又能怎樣,時間已經溜走,過去的再也回不來。留一點遺憾,日後的生活或許更有盼頭,老來也好回憶。

“你是個苦命的孩子,是我們予澤辜負了你。”

她笑著搖頭:“沒有。”

避開這個沈重的話題,淩青給她講一些小時候和程晉的事,逗得老人哈哈笑。魏老爺子,魏立學,魏立成,魏敏,魏予澤推著關馨,程晉全部走過來,向聖浩不知道去了哪兒。

關馨眼睛紅紅的,一看就是剛哭過。魏予澤臉色很難看,關馨拉著他的袖子,對他搖頭。

“都過來幹什麽?”

“奶奶,關馨進了魏家的門,您早晚都得接受。她狀況不好,您不要為難她。”

魏立成看了淩青一眼:“是啊,媽,婚事都定下來了。”

“你們是在怪我?我什麽時候為難她了,你問問她。”

魏立成看著淩青:“是不是你說了什麽,讓老太太有成見。”

“你亂說什麽!”老夫人絲毫不壓抑自己的聲音,把周圍的目光全部吸引了過來。

淩青拉住激動的老太太:“奶奶,別生氣。”

“爸,青青不會說什麽的。”程晉站出來幫她說話。

“好了,一件小事就要把這裏鬧翻天,都不是沒長大的奶娃娃,知道輕重。”

魏老爺子開口,大家都停下了爭執。

宴席開始,大家紛紛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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